Frank Ockenfels是一个多面手型的摄影师,无论是彩色还是黑白、登记照还是商业片、拍男人还是拍女人,他都能完成得同样精彩。无论你有多么困难的单子,都可以放心的交给他,他一定能交给你一份完美的答卷。
Rob:让我们从头开始聊聊吧,虽然没必要花上太多时间,但我们很想从头了解你。你在哪儿长大?
Frank:我在纽约州的Lockport长大,这是靠近尼加拉瓜瀑布的一处小村。我在那边的不少朋友家里冷藏间背后都有自己的暗房。
Rob:在冷藏间背后?
Frank:对,我们都在自家房间的地下室里有这么一个小天地,而且我们经常出去拍照啥的。我们在当时是很不受欢迎的一圈人,我们给拉拉队拍照,给运动员拍照,拍些人像那类的照片,从小学开始一直拍到高中。
Rob:嗯,听起来很有意思,我还从来没有采访过上小学就开始入行的摄影师。
Frank:我算不上。
Rob:怎么呢?
Frank:我拍的都是见不得人的照片。事实上我们只是把拉拉队员们骗到我朋友的卧室里,然后给她们拍些穿三点的照片啥的。说白了就是一些色情图片,而且我朋友们比我干得更过分。
Rob:也就是说你们这帮搞摄影的狗肉朋友们,每人家里准备一个暗房只是为了搞定女人?
Frank:我喜欢拍照。为了能够在地下室里建一间暗房,我用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我当然也拍女孩子,你不可能那么拽,至少也得和他们说话吧。在我快进入高年级的时候,学校开展了一次摄影比赛,我提交了一些作品,最终横扫了所有奖项。突然有一天,负责校历的人跑来问我,”你是谁?”
Rob:哈哈,天啊,这个人是干嘛的?
Frank:”我们居然没有用你?你这几年都一直在这所学校?”我当时的回答大概是,”你想要干嘛?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学的理科,成绩非常糟糕,徘徊在退学的边缘,我自己也不愿意上课。他对我说,”如果你愿意当校园摄影师,那么首先我可以让你转到艺术班来;然后我还可以保证就算是上课时间,你也可以在校内随便晃荡。”
Rob:你当时是不是在想,”天啊,你骗人的吧”。
Frank:我当时在想你咋不早点出现呢?于是我和Jack DiMaggio,我们学校的艺术老师同时也是负责校历的人,达成了协议。如果我愿意为校历拍摄照片,那么他就会想办法把我弄到大学里面去读摄影,这一点很诱人。当然我还很懵懂,”去大学学摄影是什么意思呢?你到底在讲些什么?”
Rob:总之你还是成为了校历的摄影师。
Frank:对。我在高中的最后一年开始担任校历的摄影师。他给了我一份大学的名单,我扫了一遍以后决定去问我的爸爸,他当时在纽约干广告。
Rob:你爸爸是个广告人?
Frank:他给杜邦打工,负责莱卡面料,也就是氨纶的推广,有权任免广告代理以及类似的事情。我跟我爸爸说,”我想干这个”。他说,”我有几个做广告的朋友,你应该去问问他们”,于是我在暑假里花了一个星期时间去询问他们的意见。
Rob:现在我们来到了纽约。
Frank:对,在纽约我见了不少人,他们所有人都告诉我同样的一句话。他们说,”你可以考虑克利夫兰艺术学院,匹兹堡艺术中心(PCA),或者柯达”,我当时的成绩还够不上罗彻斯特理工学院(RIT)。”你有想过来纽约吗?明确告诉你,你应该来纽约读书。首先,这个行业里90%的工作都是在纽约完成,”这二十年来一直如此,”然后,你在这儿读数认识的人会成为之后你在工作中实际会遇到的伙伴”。
我最终申请了视觉艺术学院,那一年是1978年。
Rob:于是你去纽约读大学了。具体是什么情况?
Frank:我当时的分够上视觉艺术学院(SVA)。和这些业内人士聊了很久,这让我大概弄明白了摄影这行当是怎么回事。我们在纽约上课,在这里居住,在这里生活,和这座城市的脉搏一起跳动。这儿没有校园,视觉艺术学院的校园就是纽约的街道。
Rob:这给了你充足的理由在城里鬼混,我想你应该从中受益匪浅。
Frank:Jodi Peckman是我大一大二时候的同班同学,我们一起上摄影课。我想我爸爸说的”他们将会成为你实际工作中的伙伴”变成了现实。有天晚上Jodi给我打电话说,”我要给个朋友帮点忙,你能帮帮我吗?Andy Summer给警察乐队的巡演拍了很多照片,现在他想把一部分照片放大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弄,你能帮帮我吗?”然后她又补充道,”Andy一会儿会给你打电话的”。突然,Andy的电话就打到了我宿舍里面。
Rob:有意思。
Frank:他说,”嗨,我这里有些底片,Jodi说你能帮我弄出来”。我就像快印店一样从他手上接过了一盒子底片,并给他放大了几张类似于全裸的斯汀在门厅里跑来跑去的照片,这在今天完全无法想象。
后来Jodi到了滚石杂志给Laurie Kratochvil和Jim Franco当助手,于是她顺便也把我招了进去。这是我第一份真正的工作,拍摄Buster Poindexter乐队圣诞夜在百老汇彼康剧院(Beacon Theater)的演出。
Rob:那么你毕业了以后,有没有很快找到工作?
Frank:没。我离开学校以后开始给Joshua Greene帮忙,他爸爸是Milton Greene,玛丽莲梦露的御用摄影师。Josh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伟大的疯子,他是我选择摄影这条道路终生不渝的全部理由。后来我又给其他不少人打过工,直到我最后遇到Jeff Dunas,”棕榈之春”摄影节(Palm Springs photo festival)的主办者。他和Josh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两个人,是他们让我真正想要成为一名摄影师。
Rob:他们是你人生的导师。
Frank:对,完全正确。我的自大与盲目来自Josh Greene,他让我相信世上无难事。而对于摄影的热情则来自Jeff和Josh两人。
他们两人特别的性格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他们相信摄影,相信摄影的力量。他们都是极好的摄影师,同时充满热情。如果拍到一张好照片,他们会欣喜得上蹿下跳,大声尖叫。
Rob:太牛逼了。
Frank:确实如此。在你人生的成长阶段能够呆在这样的人身边,会不由自主的让你想多做点什么。
Rob:那么,你从Jodi手上接到了第一份工作?
Frank:对,我最开始是给滚石杂志拍摄Buster Poindexter,后来Tracy Chapman发第一张专辑的时候她和Jim Franco又雇我去给她拍照,结果她的专辑大卖,这张照片也就从半版变成了跨页。于是乎突然之间,我的电话就开始响个不停。”你到底是谁?滚石唱片怎么可能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小卒子去给他们拍跨页照片?”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电话,然后Sigma的电话也打来了。
Rob:其它的杂志看到了这幅照片,其它的图片编辑看到了这幅照片。
Frank:对,在那个时候,滚石杂志可是块响当当的招牌。谁要给滚石杂志拍了封面,以后就可以在这行当里横着走了。
我就这么干了,我给滚石杂志拍了Tracy Chapman,而且上了跨页。Onyx的Daniel Roebuck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有没有代理人。还有另外两家公司也给我打过电话,不过我已经忘了他们是谁,当时我只听说过Daniel的名字。
我给Jodi打了个电话,问她”这都是些什么人?”她说,”他们是你应该去见的人,我觉得你还应该去见见Outline公司的Jim Roehrig”。我把自己的作品集送给了Carol LeFlufy,她当时刚刚来纽约启动Outline公司的纽约分部办公与代理项目。她很欣赏我的作品,并且劝说Jim接受了我。
Rob:这是本什么样的作品集?
Frank:很普通的一本作品集,里面是些正方的黑白照片,有几个明星照,但是不多。
Rob:你拍了些什么?你当时用的什么相机?
Frank:我的一个朋友Jenni Rose开了家叫Ice的模特经纪公司,这是一家很特别的模特经纪公司,他们想要打破当时模特市场的规则。他们不希望他们的模特卡看上去和别家的模特卡一样。一天晚上我在酒吧鬼混的时候遇到了他们,他们说,”你能按照拍摇滚乐的模式给我们的模特拍些照片吗”,之类。
于是这些照片被收到我的作品集里面,反正也没有人认识他们是谁,所以我笼统言之,”这些人是音乐家、演员和模特。”
人们于是会觉得,”哇,你太厉害了”。他们可能见过这些人的脸,但肯定弄不清他们究竟是谁。我没有让他们穿上光鲜的衣服,就让她们穿得简简单单的走在街上拍几张照片。如果能有机会遇到演员或者音乐家的话,我也会走上前去说,”我想给你拍几张照片,你看行吗?”一般我都能得到理想的回应。所以我拍了不少人。
Rob:那你的器材呢?
Frank:所有这些黑白照片都是用哈苏拍摄的,可能用了单灯。我刚入行的前五年就是骑着破车带着一盏Norman 200b和一台哈苏到处跑。”我来了,现在我来给你拍照片。”按两下快门,然后就走。现在想起来确实很有趣。
呢个时候我还给Edie Baskin打过工,她当周末夜现场(Saturday Night Live)的摄影师时我给她帮过几次忙。她没在那边干了以后又找上了我,这次她打算让我干票大的。
Rod:什么样的算大?
Frank:每次都有活,绝不落空,这就算大的了。他们每逢单周拍摄一次,我去的时候他们刚刚决定上街拍摄实景,这简直是个灾难。
于是我开始在不同建筑的房顶上串来串去,例如说旧NBC电视台楼顶的花园,自从这栋楼弃用后,这花园就再也没有修葺过,野草丛生,荒无人烟。我们从紧急逃生窗口钻了进去,就被这楼顶齐腰深的野草淹没。
我把Keith Richards带到建筑楼顶去拍照,而且尽可能调整机位,不让人觉得我们是在建筑物内。但郁闷的是不管我做得多么努力,似乎没有一个人欣赏。也许你是这两周一次的盛事中最不受注视的一个。
Rob:但他们至少应该觉得你的照片不错。
Frank:对,但我为什么要在那儿受气?我一共给他们干了九次,圣诞节的时候终于分道扬镳。事实上我是唯一一个从哪儿辞职的摄影师,不过我真的很恨这份工作。
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我每次都能拿到两张演出的入场券,不过我都给了图片编辑们。我不得不承认,当你大叫一声”嗨,你们谁想去看周末夜现场?我给这节目拍剧照”的时候,那种感觉还真不赖。
Rob:我想知道你的这种札记式摄影风格是如何形成的?
Frank:我非常喜欢Francis Bacon的绘画作品,更喜欢Robert Frank晚年的那些作品,他的那些拼贴以及对宝丽来的处理方式。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做一些重复性的工作,这让我很沮丧。
有一天我在Lens and Repro摄影器材店闲逛,对着店主Jeff Kay哼哼唧唧。他说,”你想要试点新玩意儿吗?”我说,”是啊。”于是他说,”可能你会觉得这机器有意思,也可能不会。要是你没觉得有意思,也别来找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这么简单。”然后他塞给我一台超级格拉菲,说”试试这台机器。”
我把相机在家里搁了三个月才拿起来,这不光是一台相机,而代表了一种感悟。于是我在拍摄的同时,开始做一些笔记。而这些笔记最终成为我札记的一部分。
我在焦躁不安之中整整休息了一个月。我把自己所有的恶劣情绪都发泄在炭笔画上,那段时间我的手一直都是黑乎乎的,家里地上散满了超高。我当时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再干点啥好呢,我太无聊了。”你懂我的意思。我爱摄影,我爱摄影带给你的那种感觉,但当时的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于是我开始四处探求灵感,我开始越来越多的流连于画展。我觉得当时整个摄影行业处在一个停滞不前的阶段,没有一个人知道应该何去何从。
一次我去看几个老艺术家的画展,他们对光线的处理让我惊讶。我比一般的摄影师更能理解光线,因此对光线也就更加苛刻。而这些画家们花上几个小时,只是为了那一丝光线,那一些细微的渐变让你的目光在光影变换之间准确感受到他们想要传达的内容,这是我无法用摄影实现的。正因为如此,我开始不停的记录,而我的札记也变得越来越厚。
最开始文字内容偏多,而后文字越来越潦草,并且开始往上粘贴一些东西。突然之间,当我翻阅这乱糟糟的一切,我觉得万法归宗,一切回到了原点;整个世界只剩下两件事,我想说的和我要说的。
宝丽来是一个起点,我开始用我所有能够找到的宝丽来相机拍片,收集在一起。每次我想要再试点别的,Jeff就会丢台新相机过来,问我”你想要试试这个么?”我也会自己在店里面到处看看,例如说这台拍证件照用的。呃,大概百十块钱吧,我也不记得了。每天晚上我都会带着它出去,拍摄数不清的宝丽来。
如果我回来觉得照片不满意,我就会把它们剪开。我喜欢胶带、墨水和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我喜欢这种感觉,我能够控制他们的尺寸;如果画面中的人物表现令我不满,我甚至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重新释放他们的能量。当然,我觉得他们的表现通常超过我的想象,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把这当事。
Rob:因为这是台证件机?
Frank:对,他们会惊讶,”介是嘛?”或者说”你拿了个啥?”我会告诉他们,”我拿了台塑料相机。”然后他们就会开始取笑我,”你连相机都买不起了吗?”虽然我会告诉他们不是,不过我想大部分人还是会这么认为。
有一次我好像是去给Bon Jovi拍照,我把格拉菲从我的包里掏出来准备拍摄的时候,他突然问我,”你就打算用这个相机给我们拍照?”我说,”是啊,怎么了?我打算给你们拍组照片。”他说,”这家伙太慢了,我喜欢听到马达卷片的声音,我需要听到那种声音,这样我才觉得来劲儿。”我想,”好吧”。于是我放下我的4X5,掏出台带马达的相机对他们说,”有感觉了么?那我们开始吧。”
Rob: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你有如此之多不同画幅的作品可供选择,而所有这些在透明胶和墨水的掺和下成为了你摄影札记风格的一部分。
Frank:其实我并没有真正把这些东西给人们看过,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种拍摄习惯,虽然我确实在这上面花了不少时间。当这一切成型,它们能带来很多很多。
我一开始写得不多,札记中的内容主要是照片和绘画一类。当时我并没有把这当做一种创作手段,直到我开始做导演,我才真正找到感觉。事实上我导演的第一部作品,基本上就是来自我札记中影像的倾泻。
当时音乐电视刚刚开始风行,每家唱片公司都想雇佣一位懂摇滚的摄影师将其转型为音乐电视导演。
Rob:所以你也跟风了?
Frank:是啊,当时我去洛杉矶找工作,Carol安排我和HIS制作公司的老板Stavros Merjos吃了餐中饭,他看了看我的札记然后对我说,”哥们,我看你完全能干这事,这就是编辑,把所有的东西凑在一起,讲个故事。”他又继续说道,”你想要多少钱,随便你说。不管你是要编辑、摄影指导、底片还是录影带,钱都算我的。我出钱,你去给我拍点东西。”他说到做到,给了我一笔钱去拍摄我的第一部作品。
Rob:你自己的作品?
Frank:对,你必须用自己的作品证明你的导演能力。当时,如果一个摄影师想要转行当导演,首先他们要干的就是拿自己的作品开刀。基本上大家就是按照Ken Burns的经典方式拿着镜头对着自己作品扫过来,扫过去。这不是我的风格,我恨这样的风格。
当时我在洛杉矶的助手是一个叫Mark Schumacher的小子,他有一台电影摄影机,而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摄影指导。我们到他家用摄影机拍摄了我的札记,光源就是他阁楼窗口透进来的阳光。然后我们又在他家周围拍了几个镜头,凑成了一个大致的故事,以免整部片子下来就是在翻动我的札记。
他告诉我说,”我的朋友Doug可以帮我们做剪辑”。我见到了这个叫Doug Walker的家伙,他是个天才,在当时那个年代,他是第一批可以真正把这种活干得又快又好的人。
Rob:MTV风格的剪辑?
Frank:是的,我很幸运的遇到了一帮天才,他们为我创造了一部惊人的作品。最终我和一帮音乐圈子的人坐在一起,他们大部分是给唱片公司打工、或者干广告啥的,看了我的作品以后,大家一致认同,”这作品太棒了,你这些照片是哪儿来的?”我说这是我的。。然后他们又继续问我,”你的意思是这些照片是你拍的,还是版权是你的?”我告诉他们,对,这就是我拍的照片。”天啊,原来你是摄影师,一位摄影师。”我说是啊,于是他们又问我,”你上次拍照时什么时候?”
Rob:有意思,你最后一共拍了多少音乐电视?又拍了多少商业广告?
Frank:我不记得了。我想差不多二十来部音乐电视,四五十条广告吧。
Rob:你为什么搬到加州去?什么时候搬过去的?
Frank:让我们从头说起吧,这是一个说来话长的问题。我最开始干这行的时候,有什么活就拍什么活,你想要William Coupon的风格?还是Annie Leibovitz?要不Deborah Feingold?
也就是说人们想要你怎么拍,你就得怎么拍。但每次我按照他们的要求拍完照片,我都会有意逆着他们的要求拍摄几张照片。
Rob:这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的札记?
Frank:为了我自己,不然我会憋死。于是我慢慢积累下来这么一大本札记,因为我总把它们带在身上,于是人们开始纷纷打听,”嘿,你见过Frank的札记么”,有的人听说以后会有兴趣坐下来翻翻。对于这些江湖传说我自己毫不在意,我不在乎大家是否喜欢,我不是为任何人拍摄这些照片,我是为了我自己。
Rob:但最终这成为你风格的一部分。
Frank: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我并不满意自己的方向,我想每个摄影师都有过这样的挣扎,我在教书的时候遇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你必须有自己的风格。但我不得不说有不少摄影师,其中包括不少接活接到手软的著名摄影师都没有自己的风格。我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当时每个人都在玩环闪,每个人都想当Annie,每个人都忙着拍摄环境人像,模仿大师们均衡的用光。面对这样的情景我会想,他们真的有必要抹杀自己的个性吗?
我突然意识到我不想当这样的摄影师,我还年轻,有骄傲和不羁的资本,于是我开始,Carol很支持我。她说,”如果你不想做,那么就别做了。不要让你的作品集掺进那些你本来不想拍摄的照片”。于是我开始慢慢转型。
有那么几年的时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混下来的,有时候活找上来我也不干。我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就是,”不干,我真的不想干。这才是我现在想拍的照片,这才是我的方向。”每当我说这样的话,Carol总是非常配合的站在我这边。
最终量变演变为质变,我突然意识到我并不需要模仿任何人。我终于放下了所有负担,轻装上阵。”其实我并没有必要天天工作”,而我确实是这么做的。所以一个月我直接几个单子,也有些时候单子多点,单还有些时候我啥也不干。慢慢摄影以外的活计也开始找上门来,有人开始为我的创意买单,有人开始问我”你能帮我们设计一下吗?”而不是”你能干吗?”这很有趣。
Rob:摄影以外的活很多吗?
Frank:对,现在甚至比以前更多。我也开始能靠坐在房间里聊天收费了。
Rob:从我个人观点而言,我之前找你是因为你别具一格的视野,这种独特的视野。
Frank: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够胆来找我。你必须信任你雇佣的摄影师,但有些人觉得我的作品太特立独行。他们的思路被限制在条条框框里面,永远无法相信在这些陈规之外也存在优美的人像、漂亮的瞬间;在这些陈规之外存在这样、那样的可能。
Rob:你不害怕这种独具一格的风格会使你行事之时束手束脚吗?
Frank:王佐断臂尚且留了一手,我怕个屁啊。
Rob:哈哈,说得好。
Frank:我很开心,如果有必要我觉得把我两条手都砍了也没啥。最关键的是我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这让我很开心。虽然这么做会带来一些沮丧,但更重要的是我在做一些能让自己感到骄傲的事情。我能够骄傲的说我拍摄的大部分作品都是我的个人作品,我用了很多年才做到这一点,我很幸运。在这一行里面干了二十多年以后,突然有一天有人找上我对我说,”嘿,想办个摄影展吗?”
Rob:对啊,很快你就要在Icon摄影工作室的Clark Oshin画廊开个展了。
Frank:对,Kathleen Clark是洛杉矶杂志的图片编辑,Nan Oshin是洛杉矶时报的,我给他们俩都打过工。我和Icon也合作了很多年,他们前厅有片位置空着不知道干啥,于是最终他们把这里辟出来做了一个小画廊。
他们在这儿已经办了几次展览,我并不是这儿办的第一个展览。但之前都是一些很传统的影展,放着一些巨大的照片,也许二三十张?我对他们说,”好吧,如果你们想我去那儿办展,那么就在这儿挂一堆名人照片好了,虽然我一点也不想这么干。”
“但是,”我告诉他们,”这一整面墙我希望挂满从我札记中挑出来的扫描件,我要让人大跌眼镜。”后来我确实这么干了,我札记被扫描打印成16X20寸的作品,看上去美极了。我的一位朋友看过这些作品以后告诉我,这就好像是真的从我的札记里面撕出来的一样。
Rob:听起来真的很酷。
Frank:真的很酷。我和Icon艺术微喷部门的Bonny紧密合作,最终找到了一种很不错的艺术纸。刚巧这纸是佳能公司生产的,于是Bonny又和他们联系看他们是否愿意赞助这次展览,他们同意了。这种纸看上去很像水彩纸或者素描纸,总之,真的非常漂亮。
一面墙是这些东西,另外一面墙,对面的墙是72幅大大小小的照片,我想差不多从5X7到36X24都有,堆在一起。所有这些照片都用黑框框在一起,大大小小的黑框子挨在一起,中间不留下任何空余。
Rob:也就是说整个画廊变成了一大本札记?
Frank:对,我就是这个想法。整面墙都是我孩子们的照片或者别的什么我喜欢的内容的照片,当然也会有一些名人的照片放在角落里,还会有不少按我的喜好拍摄的扭曲裸照。
柜台那边和柜台后面的整堵墙都是Bowie的照片,他们就要Bowie的。
Rob:听起来真是一次神奇的影展,听着就牛逼。
Frank:就是。大家对这场影展的反应不是”太牛逼了”,就是”太装逼了”。
Rob:这样的展出方式毫无疑问散发着力量,虽然我想会有不少人欣赏那种挂在墙上的平实展览,但能够体会到这种力量的人一定更欣赏你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