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今天是我们30年系列讲座的第七场,今天非常高兴请到了毛焰老师为我们做讲座,他将为我们讲述他心目中的大师。
毛焰:各位好,实际上我有很多年没有做过讲座了,只是和学生有一些小的范围的沟通交流及放一些资料。这次,我觉得是特别好的一个机会,民生现代美术馆除了办一些非常棒的展览,美术馆也向公众、向大家提供学术的讲座,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很重要。可以让很多人从更多的侧面了解艺术现在的情况,包括以前的状况。我最早和周铁海馆长聊绘画,相比而言,属于我的强项,我从小到现在,一直是在绘画,对绘画有一些感觉。94、95年的时候,大概15年前有一段时间,我记得很多我的学生对绘画没有兴趣,那时候正好是中国当代艺术爆发的时期,很多多媒体、新的艺术进来,很多学生,甚至一些很有才华的年轻人都对绘画失去了兴趣,要做关联摄影等,当然这些没有问题。但当时我觉得,绘画好像怎么那么不重要?当时不只是我,包括我上一代的画家、艺术家,都有这样的感觉。到了今天,这几年的情况又好像发生了变化,发现做了很多年艺术的人,几乎同时又开始搞绘画了。我身边有很多朋友是这样,很多年没有画画,又开始画画了,显然是市场因素起作用,绘画突然变得很红,画开始越来越值钱。
我也非常想在今天的讲座上讲一下,绘画从来都是如此,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但为什么会造成这么大的反差?我觉得里面有些问题的,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如果说仅仅从别的方面、市场,还有艺术的发展考虑,我觉得显然是不太好的。绘画,我刚刚说了,从原来就如此,绘画永远充满魅力。不只是我,也是很多人的艺术梦想。我们随便说,从梵高到中国传统的林云,到八大山人,到齐白石等,都有很多的艺术家。
我们还要回到绘画的本身,这又面临一个问题,现在很多人看到的都是当代的绘画,包括当代西方的绘画,特别是很多学生,我现在感觉到的都在看西方当代画家的作品,很棒。我们有越来越多的机会可以看到这些作品,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们需要了解绘画的渊源、绘画的历史,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是绘画的道理。从这个角度来讲,仅仅看当代是远远不够的。我有时候会和学生说,西方的很多当代艺术家,真的不错,画得非常好,非常有影响力。。。。。。今天我带来一些古典的绘画,是我最喜欢的大师的绘画作品。我不是艺术史家,不是评论家,我今天凭我的感觉随便讲。
这次带来的大师作品,因为时间的原因等,都是从画册上翻拍的,真正有些作品我看到过原作,但有很多是你很难碰到的。如果大家有机会,包括我自己,希望可以看到大师的原作。
一、 格里内瓦尔德
这是德国一位大师,这位大师在中国包括很多画画的也知道的很少,但他是西方美术史、德国艺术史上是很有名的。《耶稣被钉上十字架》这张画,是整个西方历史上画耶稣受难图最令人震撼的。格里内瓦尔德,他的造型上具有极端的力量,不是常规的造型,是德国的造型,都是来自内心世界纯粹的心理上,经历过极端的痛苦、苦难后得出的经验。这是局部,我们可以感受一下耶稣的形象,和我们后来看到很多耶稣的形象不一样,后面看到的都很漂亮、唯美。但这个耶稣的形象,给人感觉是经历了极端痛苦,他认为人只有肉体受到极大的痛苦,才可以达到精神上至高的高度。通过造型可以看到耶稣的造型,他的手、脚,和后面别人画的耶稣受难图不一样。
这是主画的一部分,圣母玛丽亚。玛丽亚和这位仕女,可以看到造型比例不是我们简单说的夸张,是达到了最大的力度,传递出人极度痛苦的状态,包括手,包括衣物等所有的地方。他留下一些素描,这些素描都是不得了的东西,非常厉害。
这张,我们可以感受一下它的线条、人物造型,包括明暗的方式。所有这些东西,都是绘画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他的作品人物造型根本不是取决于观众的观念,完全是自我的认识。他们特别忠实于自己的内心,他的素描非常的朴素,没有所谓好看、漂亮的东西。
这里面有一个问题,有的时候不是在于我们描绘的对象多优美,或者是外观、表面上的,绘画更多是心灵上的,这是非常感人的。
二、阿尔布雷特·丢勒
丢勒是德国艺术史上最至高无上的,艺术的角度来说,因为有大师,成就了严谨、自律的民族。
这是他26岁的自画像,从年龄推断,简直不可思议。我们可以体现一下他对自我的认识,包括他描绘的严谨,尽管是画自己,但绝对不是简单的宣扬自己的个性,而是把自己放在非常自尊的状态下。
这是他13岁时的自画像,因为他的父亲也是做版画,他从小受到训练。从头发的表现,我们感觉到右边的头发还有一点生硬,但是左边的,已经非常的自如,包括手、衣物和人物的刻画,13岁已经是大师了。
这是耶稣,这是大都会博物馆的。我们可以看出下面铅笔素描的痕迹。这是头部,可以感觉到底稿,他再在上面一遍遍上颜色。
这是他画母亲的肖像,这样的素描,非常厉害。我记得20年前我就说,这样的作品,尽管是素描,但在西方肖像艺术史上算得上经典之作。
丢勒画了很多的风景,也是不得了的。我们很难想象这样的风景,到底是写生还是什么?当时,只有不断的观察,花很长时间观察,每天观察一点、记录一点,这样的风景写实可能要画很长的时间。不是像印象派可以很快的完成一副画,当时这样的作品,我们从各方面推算,他观察的时间及表现的时间、描绘的时间,都是不短的。每一副画都非常严谨、非常的精益求精。
这个作品,画的是风景,这个作品也很奇特,甚至可以和中国传统山水做一些类比。
他还画了很多很小的素描。这些作品都是做铜板前的一些稿子,即使是稿子,他们也是一丝不苟,非常严谨的。
像这样的作品,我们无论从欣赏还是学习的角度,应该经常看,但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同学,或者多少喜欢的人,去看、去欣赏这样的作品,去学这样的作品。
这是一副油画的素描稿。
这是他最著名的一张自画像,也是艺术史上第一张正面描绘自己的自画像。这样的自画像,他不是要把自己画成耶稣那样,但是他正面地面对自己,不是自我,是他认为人的一种理想状况,通过自画像转变出来的是人的自尊。像这样的作品,真的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
丢勒,是马丁路德非常重要的助手之一,如果不是那么迷恋艺术,丢勒完全可以成为一代神学家。但他迷恋艺术,没有朝那条路发展。
这个作品我见过原作,这张作品不是很大,但是会让你莫名其妙的感动,不是简单欣赏的问题。
这是四仕图,后面的艺术史家、评论家,根据这四个不同的肖像、四个气质来分析人的内心,分析他的性格特征。
这样的作品,如果大家可以看到原作,真的是不得了的事情。
三、戈雅
刚才丢勒是德国的艺术家,戈雅是西班牙的。代表西班牙绘画的大师有很多,包括后面的毕加索等,但我个人认为,只有戈雅才真正树立了西班牙的绘画,戈雅是西班牙最了不起的大师,最伟大的大师。戈雅,是我认为古典大师里面最匪夷所思的一位大师,也是独一无二的。这是他的自画像。他有些作品是很少有画得非常规矩的。
戈雅的作品当中,始终有一种极为特殊、神秘的气质,特别令人着迷。他的画,其实根本不好看。但是戈雅的东西,你越是看,越会入迷。
戈雅的用色、用笔,还有气质,真的是在艺术史上独一无二的。戈雅的油画,比他晚一些的一位大师(哈斯)也是用笔非常娴熟。很多学习油画用笔的都会去看大师的作品,我也看过,也学过,但确实(哈斯)的用笔和戈雅相比,戈雅真的是叫出神入化、别开生面。戈雅是整个西方绘画史上别开生面的大师,包括对后面,一直到现在。包括我们下面要放的近代大师培根,蒙克,最开始的源头,都是从戈雅这条线过来。包括后来的表现主义,都是从戈雅过来的。还有超现实、神秘主义等。
这是画他的儿子,确实在戈雅的画中,这属于比较少有的,画得很温暖、温情。
这是他圆顶的一个壁画,可以感觉他的用笔不得了,非常开阔,非常大刀阔斧、笔出神入化。壁画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把颜色上上去,否则墙壁上的水就干了。这就对造型、用笔、用色有很高的要求。
戈雅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大师,我觉得他就是匪夷所思。按照今天的话来说,我感觉戈雅有一个阶段,像这张画的感觉,这是当时国王查理的一家,以前我们认为戈雅是故意要把国王一家画得这么难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是他伟大之处,是他天然的,他眼里看到的,就是如此真实的,尽管面对国王一家也是如此的表达,迫切、急切,甚至说没有耐心。问题是国王很了不起,按照中国的话来说国王是昏君,但他是超级发烧友,对艺术的鉴赏能力极高,就迷恋戈雅的画。包括他的王后。戈雅画得非常难看,但他们都非常喜欢。左边穿蓝衣服的,这位继承了王位,他就很讨厌戈雅,讨厌戈雅把他们家把自己画得怎么怎么样。你看,戈雅画局部的时候怎么画的?整体的感觉,你看这种氛围、这种舞台感,但再落实到局部,真的是一笔草草,但又完全的符合整体。我们可以看到用笔,可以感觉到,完全是出手无返,无法无天,这个人的功力太深厚了。你看项链。我想,这样的绘画没有人能比他画得更快了,他是第一时间把这个事情搞定,不罗嗦。但又如此的奇妙。你看这些林罗绸缎。给人感觉毫无耐心,但这就是他的风格。你看这厚、薄的区别。戈雅,是艺术史上很少给人这样感觉的艺术大师。我经常想,他真的,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HIGI掉了,按照我们的理解,你正常绘画,功底再好、再扎实,又有如此胆色、认识、又如此急迫的完成这样的画,我觉得真的难以想象、匪夷所思,能达到如此高的境界。在艺术史上,古典大师我看下来,像戈雅这样的人真的是独一无二,无可比拟。
我们可以看看他的用笔。用书法的角度来说就是没有时间考虑,急迫地画完,可能画完就要出去喝酒,都有可能,但特别具有极端的震撼力,没有道理。这个里面,绝对是有了不起的道理在里面。戈雅的画,我觉得看起来是最过瘾的,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看,觉得看不懂,那时候我喜欢很古典、唯美的东西。当时,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我认识了夏小宛老师,我在中央美院读书四年,我觉得我受很多的影响,包括我的导师都是很好的老师,但我受最大影响的是夏小宛,因为通过他我迷恋上了戈雅。
这张画在前两年我看过原作的。
戈雅,也是画家里面大量使用黑色的。他的颜色色调非常重、非常浓郁,甚至非常阴森。这对后来很多大师都有深远的影响,包括印象派的精神领袖马赖,也从他这里获得很多东西。戈雅的素描也非常了不起,他的版画,都不得了。按照中国的传统角度来说,要看懂他真的不容易,或者你觉得不错,但是你要喜欢他真的很难。
四、德拉克洛瓦
后来印象主义,之所以出现印象派,可能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因为他的出现,很多后来的艺术家没有办法弄了。如果不另辟蹊径,碰到德拉克洛瓦这样的大师,谁也没有办法,都会自愧不如的。因为德拉克洛瓦是18世纪,(浪漫)主义最伟大的法国大师。在卢浮宫有几个主题馆,他旁边其他的人的画和他的放在一起,德拉克洛瓦的真的是灿烂、辉煌、完美。前面的第一张画,当时我拍了几个局部,这是他21岁时候的作品。特别是这种人物的感觉、氛围。这个作品是他24到26岁完成的作品,大屠杀,真的是完美,真的是天才。古典绘画到了德拉克洛瓦,是一个分水岭,已经达到了绘画最高峰。我觉得,他和戈雅恰恰是两个极端。戈雅是非常阴森黑暗的,德拉克洛瓦是非常辉煌的。德拉克洛瓦有极深厚的文学修养和极高的音乐素养,德拉克洛瓦的日记,可能很多人读过,这个书也不得了,我前段时间也把这本书拿出来,很陈旧了。前面已经破掉了,我用纸包好。后来我意识到,这本书在我手上,已经有近30年了。我前段时间,又拿出来重新读,真的感觉不得了,学到很多东西。在法国巴尔迪斯的回忆录当中,也提到这本书是不得了的。
德拉克洛瓦的绘画,从画面角度来讲,每一笔都是活的,整个画面任何地方,从大的地方到局部,所有的地方都是活的,非常鲜活、活泼。现在我们看很多的作品,都是死的,包括用笔,都是硬梆梆的,没有感觉的。而德拉克洛瓦的作品,每一笔都是鲜活的,没有办法,他是天才。。
他画的乔治桑夫人,这本来是画她和肖邦,这副画最后变成两副画了。把画分了。
德拉克洛瓦也是那时候第一个自觉的打开自己疆界的大师,到阿拉伯世界、去非洲体验异域文化,这也影响到后来的印象主义,印象主义后来从东方、非洲获得很多新的元素。
他的作品,我们可以感觉,每个地方都有表情,就像戏剧一样非常丰富,情感非常饱满。
这副作品非常小,在卢浮宫里面,没有办法拍,正面拍比较反光。用笔,不得了,不是我们现在老老实实的画,他控制力、层次感、经验和感觉,都保持、结合得非常完美。
其实他很多的作品都不大,早期画了几副大的,后来又画了几个王宫的壁画。
像这样的画,都非常小,但我们可以体验到里面人物的东西,这张画不到一米。
五、委拉斯贵兹
这是西班牙,在戈雅前宫廷首席画家,他一生很显赫,国王对他非常倚重,最后都是托孤大臣,宫廷总管,他要去威尼斯时间太长,国王都要把他招回来。油画到了委拉斯贵兹,真的很完美了。他的完整性、用笔、用色,已经用到直接画法了。但委拉斯贵兹不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天才,不是那么牛的大师,委拉斯贵兹恰恰和刚才几位大师相比,和戈雅、德拉克洛瓦相比,我认为他是极其朴素的大师,很老实、很厚道,他的画从来不夸张,从来没有过分的地方,他觉得差不多了,就不会过分的添油加醋。这方面来讲,他很老实、不过分。他非常的均衡、协调、完美。因为没有过头的地方,不会过分渲染自己的个性,始终控制得非常中规中矩。他画出来这样的东西,恰恰有着非常协调、和谐的美。他非常了不起,但是我个人并不是特别喜欢委拉斯贵兹。但这些年来,我越来越喜欢他。真的了不起,他真的是很朴素,不太过分的强调自己,完全忠诚于他画的对象,还要把对象画得更完美一些,他是修饰的大师,但修饰不过分,因为朴素的天性,他的修饰也是非常中规中矩,非常温和的。他画出来的,都是经典之作。我们可以感受一下他的用笔,真的叫娴熟。这样的画法,没有比这画得更好的了。包括色彩,包括明暗的方面,不得了。
委拉斯贵兹的作品,实际上是我们上一代画家,包括我的导师,他们最梦寐以求的绘画就是这样的用笔娴熟。但就这样的东西,我觉得也是没有办法再企及的。
这是他画的人物素描。
六、维米尔
维米尔的画,我拍过他10多张的原作幻灯片,但不好弄,所以还是从画册上翻拍的。维米尔的作品,我在95年第一次在大都会××美术馆看到他的作品,我当时真的傻了。在此之前,我感受到的老师,我们学习绘画要强调力量、激情、表现。第一次看到维米尔的画,为什么我傻了?我感觉每一副画都很小,每一副画都非常的温和,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力度、所谓的激情,他的作品非常女性、非常安静、非常的平和、温和。当时对我有非常大的影响力,觉得绘画可以这么温和,后来我更讨厌当代艺术当中过度表现自己的绘画,过度强调、宣扬自己的一切。这一切的来源就是维米尔。他非常温和、缓慢、安静,一年也就画一两张画。维米尔,我觉得有点悲惨,43岁的时候他就去世了,而且他很潦倒,他是天主教徒,生了很多孩子,要养孩子,要还债。但他并没有因为这样就迎和别人,画很多画,他一年就画一两幅画,这非常难维持。今天他留下的作品大概不到40幅,他真的是号称大师中的大师,他一辈子最高的身份,就是他们荷兰镇上,相当于我们现在一个县,县美术家协会的会员。和委拉斯贵兹、和德拉克洛瓦相比,他太卑微了。但维米尔,真的是不得了的大师。完美之极。美国上世纪50、60年代最厉害的一个画商卡斯迪里澳,推动美国当代艺术最重要的幕后推手,有很多大师都是这个人推出来的。他做了很多艺术大师,就问他,你这一辈子最想拥有的一副作品是什么?他想都没有想,他说我最想拥有一副维米尔的作品。可见,这个人的眼光是很厉害的。尽管他推动美国绘画艺术的潮流,但是我觉得他是真正懂绘画的人。作为一个画廊老板,他是懂绘画的人。
七、蒙克
我认为,蒙克和塞尚是两种类型的大师。今天我没有准备塞尚的东西。我觉得蒙克作为北欧艺术家,和地理环境有关系,他们有一种孤独感。一直面对自我内心,不断的忏悔,精神心理非常强。他们往往容易把东西非常直白、非常直接、非常热诚、坦率的表现出来。我觉得蒙克是这方面最了不起的大师。塞尚,像一个哲学家。当然,塞尚也不得了,蒙克这样的大师是始终坦然面对自我。即使是这样表达自我情感的作品,我觉得里面也充满了一种自律性,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地表现自我,无缘无故地放纵自己,天马行空地乱画,绝对不是张牙武爪的,他们非常诚实、坦率。
这也是饱含激情。
他后来画了很多大画。他即使是画稿,也是在很大的画布上画,稿子动不动3、4米,但画够了,就不多画了,扔一边。很多的画,聊聊数笔就完了,他始终在找他的东西,找到了就不罗嗦了,绝对不会像现在的很多画家,要做很多的效果、玩很多的形式感。这样的大师不屑于玩那种趣味。很多当代画家的画,除了乱七八糟画的东西,还有很多艺术家的作品,表面非常优雅、很有形式感、很有趣味,但我觉得这种趣味是很低级的东西,因为这种趣味还是过于自我的东西。蒙克的作品,今天我们看起来仍然有一种感染,非常真实、感觉非常自然,根本不可能去画低级的东西。今天的绘画里面,有很多很多低级的东西,包括刚刚说的塞尚,他的画,没有好看的画。你要找到一张塞尚好看的画?找不到。塞尚作为现代艺术之父,伟大之处在哪里?在追求绝对的原则。这种东西,是极为本质、根本的东西,绘画里面的道理都在里面。这个很重要,绘画千万不要做作,要自然的、天然的。你如果做作,不管怎么做都做不出好东西,一定要体会大师的自然。你画得差没有关系,不会效果没有关系,技巧不好没关系,要非常自然的画画。
不屑于趣味,这个要求非常高。
蒙克是表现主义、象征主义之父,影响力很大。到现在位置,表现主义都是非常重要的流派,蒙克是最早的。他受梵高的一些影响,受过印象主义的一些影响。但到了蒙克这里,确立了一种表现主义的规则。
他画的所有东西都极具情感,包括他画的月亮的、光的感觉。
八、培根
培根是近代非常不得了的大师,在此之前英国就没有出现过。出现了培根,所以整个到今天英国最新的很多人,都受惠于他。包括(达明)画了一系列的作品,做展览,绘画都跟培根有关系。
培根35岁的时候才开始画画,之前做设计,而且早期一直认为自己画得不好,也有一种强迫症。但是培根后来画开了,不得了。
这是他画的弗洛伊德。他画了很多弗洛伊德。这组肖像,我们可以看出培根厉害之处,把委拉斯贵兹经典、古典的教皇,转变成他自己的画。
我看(巴尔迪斯)里面也谈到了培根的问题,我非常惊讶。看(巴尔迪斯)里面谈到培根,而且说非常好。(巴尔迪斯)和培根关系非常好,非常欣赏培根。他等于是把委拉斯贵兹的教皇和一些画,按照今天的话说就是恶搞一下,但有点搞大了。这作品是根据(伦勃朗)自画像的一副变体。这就是从委拉斯贵兹那一批过来的。其实,今天来看,也觉得很古典。
没有办法,翻拍的画有点虚,其实这个画,真得画得好极了。
这也是画的弗洛伊德。这也是弗洛伊德。
培根在50、60年代就不得了了,培根的弗洛伊德是到80年代才逐渐被公认成为大师。弗洛伊德的压力也比较大,因为培根太火了、太成功了。但我觉得反过来讲,弗洛伊德了不起,我看弗洛伊德70年代的工作照片,从70、80年代穿的就那么几件衣服,风衣、围巾,最后几十年已经完全是隐居一般,和外界没有关系了,就是画画。他现在还活着。他令人尊敬,完全是大师的境界。我想到今天,弗洛伊德还是在画画。
九、我自己的作品。
这是98年的一幅作品。这幅作品,是我画托马斯之前的画,我画的第一个老外,是一个荷兰的小伙子。当时,是在陈逸飞老师底下模特儿公司工作,荷兰的一位DJ,在上海工作。
这是10年左右的作品。现在来看,也可以看出,我从刚才大师身上学到,到今天几乎我每天在画室都会或多或少的翻翻他们的画册,我不知道是否可以感觉到画作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些是自我、个人的东西,很简单。化学反应,95%、更多都是传统经典大师的,你必须学习。你的个性是与生俱来的,没有太多的必要讲你的个性。剩下的5%,你们去坚持学习、坚持绘画,你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有那种化学反应,就会有那种东西,这可能就是艺术家创作的东西。你不要把个人的东西讲得太大,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从大师那里学到,所以要学习、要感受最好的东西。
作幅作品是我比较新的,3.3米乘2米的,还没有最后完成。
这是我根据(提香)的一副作品,改编的一副画。
有时候画画比较累,我会画一些很随便的东西,很不负责任的东西,很舒服。
这个是画的(安迪),还没有画完。
放的片子就这么多了。今天我大概的讲讲,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聊聊。
观众:刚才看到一个系列,是油画托马斯。为什么是白眼系列?之前的系列我都看到过,白眼系列是不是尺寸比较小?是不是相当于正稿前的小稿?笔触看起来比较快。
毛焰:不是小稿,是我画比较小的作品,比较放松。以前我总是画睁着眼睛的,这十年中是画闭着眼睛,突然有一天不想画眼睛了,就弄白了。
观众:之前挂着的比较活,我刚才和朋友看,旁边放着的(曹戈)的,我们当时就相比两张有什么差别,感觉是比较接近的。为什么毛老师的不叫敏感者?我们也感觉很悉尼。
毛焰:曹老师的敏感者,那这画对我们的影响很大,那副作品非常棒。他画这幅作品的时候我们还在美院上学,尽管画不大,但是我当时的印象当中,非常震撼。曹戈老师,那是他最好的时候,画了很多非常好的画。当时我上学的时候,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个感觉。那时候看曹戈老师,对我们的影响很大,状态非常棒。他是内蒙人,我当时的感觉,包括很多其他同学的感觉,我们很后悔,我们为什么不是内蒙古的人呢?当时感觉只有曹老师,只有在那个地方才有那样的感觉。
观众:云,把北方的云画得特别有感情,云都让我很感动。我感觉我在那样的环境是否也可以画出那样的感觉?
毛焰:是的,当时我们就是那样的感觉,想生在内蒙古。这很有意思了,这要求你去寻找自己。每个人与生俱来是不同的,所以你就要去找自己的东西。可能很多东西好,但那个东西不是属于你的,你就要想想,什么是适合你的。
观众:我以前是在上海(刘海粟)美术馆,有一张您在中央美院大四的全身男体,感觉您的笔触和现在还是一脉相承的,可以看出过来的痕迹。但感觉现在都是高调子,当时的颜色纯度比较高,是不是和您到了南京古城、江南古镇有关?
毛焰:和南京没有关系。我在南京之前,很多画画也不是这样。
毛焰:这就是我对绘画的认识,对自己的认识。我讲到维米尔,在那之前,我画的画也很张牙舞爪,很敏感、很厉害,后来就不了。当然,这个东西和年龄有关,和你的认识有关。我觉得,和南京没有关系,跟你对文化、对绘画的认识、和你的理解不一样。我在南京很多年,很讨厌南京的很多画家,我说,这不是你南京独有的东西。南京很喜欢把这个讲成是南京独有的,有很多人说毛焰在南京这么多年耳闻目染。
观众:您刚才一副画当中有一个小雕像。
毛焰:那是我当时带学生去看德拉克洛瓦的画册,看完我就想太棒了,我要模仿德拉克洛瓦,按照德拉克洛瓦的感觉画一张这样的肖像。本意是如此的,于是我开始画了。画着画着,感觉出来了,结果就画成这样。这张前,我的画都是肖像大画,都是比较激烈的、比较强烈的。但从这张开始,其实我想模仿德拉克洛瓦的。这张画,96年年底是我转折期的画。画完这张之后,第二张、第三张就不一样了,这是我转折期的第一张,这张画很棒。
观众:谢谢毛老师。
观众:毛老师,听到您非常精彩的演讲,我注意到一点,您对当代画家有一种自我宣泄,在画面上把自己很激烈的色彩毫无保留天马行空地强加于观众,对此有些反感。我个人理解,您是强调自然情感流露,不管技巧如何、画技如何,要自然的画出真实、平和的东西,这可能是您追求的境界。刚才浏览了一下您的作品,我想听一下,您对自己的哪幅作品,感觉是代表自己真心、自然情感的流露。
毛焰:刚才放的作品,是我觉得我作品当中可以看看的,没有哪张说是我最喜欢的、最棒的。我现在不太追求这些东西,比如我哪张画最好?我现在不太追求,我觉得,那个没有办法追求。我追求的底限在不断的提高,这个很重要。我不要求我的画有多么多么好,原来会较真的,现在不太这样了。我觉得,底限要不断的提高。至于多好,不重要了。我觉得,刚才那些画,都还可以看看。并不是说我画得多好,没有那种感觉。
观众:毛老师,我是一个绘画的初学者,我想问一下那些大师画的脸有黄的、白的、绿的,为什么这些大师要画这样的颜色?这样的颜色有什么含义呢?
毛焰:肯定有他的含义。你刚刚主要是说色彩对吗?像培根的。实际上,这些色彩,从这些大师开始变得主观起来了,变得不是个人,但很主观,有强烈情感的精神指向,比如梵高第一个把太阳画成金黄色,在此之前没有人这样看太阳,因为梵高有一根筋的味道。这些大师之所以了不起,是因为在自然界发现了主观情感东西,可以和个人的情感结合起来,以非常自然的方式、强烈、饱满的方式传递出他的感受。这些大师为什么了不起?因为有极大的创造力。
观众:毛老师您好,刚才听您说画的时候,您说作为绘画在自己创作的时候不要太多有意的表现自己,你坚持画就可以了,自己的风格会自然而然的形成、流露出来,这点我非常赞同。上个月听过陈丹青老师的讲座,讲当代艺术。他说当代艺术最大的特点,就是完全摒弃个人的情感和特色的东西,这个您同意吗?
毛焰:我觉得不是。当代艺术,很多艺术家骨子里要树立自己的概念、树立起自己的品牌、树立自己的价值观,而且这种价值观要和时效的东西发生关系。其实,我是说当代艺术有一些艺术家过度的放纵自我,比如说一些画家,他很有能力,很有才能,但是他急于表现自己,放开了画,画很多,我觉得这是很大的问题,覆水难收。我们讲弗洛伊德、培根,弗洛伊德画到80岁还是很严谨的在画。一个是方式的问题,还有一个是人的认识问题,人的认识有高有低。有的人放开画,在我看来就是瞎画,越瞎画越是想证明自己,越想证明自己越是瞎画,越是做效果画画绿绿、张牙舞爪,而且有不少这样现代画家很火,但我觉得大家不要当回事。艺术、绘画,这么多年要形成自己的风格、要达到具有高品质,没有长时间的投入是不行的。想做大师,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些大师,都没有认为自己是大师。像维米尔,包括塞尚,塞尚一辈子极度不自信,一开始非常笨拙、生涩甚至很蠢地画画,但当时没有人认为他的东西有价值,即使他最好的朋友左拉,认为他很有天赋,但认为他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好的画家。塞尚了不起在哪里?他的情况不像我们所想的,塞尚的父亲是银行家,他不缺钱。只是父亲绝对反对他搞艺术,但父亲最后还是认同他。当时他给父亲提出,我每个月需要125法郎的生活费。父亲给他150法郎,他当时很有钱。但是,他一直很讨厌自己,因为他父亲反对他搞艺术、反对他画画。但后来塞尚一辈子都在感激父亲,觉得自己有一个伟大的父亲,他父亲怎么怎么好。为什么?他的父亲在他42岁的时候去世了,给塞尚留下了一笔遗产,这笔遗产具体的数额,在一八多少年,那是2亿法郎。也就是说塞尚,是当时全欧洲最富有的画家,这个钱是给塞尚的遗产。我们想想,当代中国有很多艺术家,他突然有几亿,而且当时两亿,在现在来看是无法想象的,会怎样?我觉得很多人会疯了,这都有可能的。但你塞尚根本感觉不到这2亿法郎的存在。塞尚根本还是在做他的东西,他的东西没有人认同,但他要去做,做到最后塞尚成功了,塞尚成为现代艺术之父。我刚刚讲的,不仅仅是个人方式的问题,绘画还是一种信念,不是简单的一种方式,不是简单的一种成功,名利双收,不是的。作为大师来讲,可能那微不足道。塞尚就是一个例子。他当时,是全欧洲最富的画家,但很多人估计不知道他有这么一回事。而且塞尚画的大部分作品,只有一个阶段,少数作品签了日期,大部分的作品是没有日期的,这说明什么?他不断的累计。但我们今天回过头看他的作品,有很多作品不得了,非常的牢固,所以塞尚是不得了的。绘画是不仅是人的方式,还是一种信念。
观众:毛老师,我想问几个私人问题。托马斯和您是好朋友吗?你为什么一直到画他呢?
毛焰:最开始是习惯,顺其自然,我比较懒,感觉比较省事,就画他,比较简单,不要太复杂。我也没有野心,要把绘画搞得太复杂、搞得眼花缭乱。我画托马斯,实际上是一种抽象的概念,他是我的朋友,但在我的画里是抽象的概念,不代表什么。和中国当代文化没有关系。现在我们看了很多中国的元素,中国的画,这对很多艺术家很重要,但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我无疑当中就回避掉了这个问题。
观众:你刚刚说,不要求自己画得多么多么好,但我还想问你,是觉得现在自己画得好还是原来画得好?
毛焰:实际上,哪个阶段画得更好,这不重要。现实当中有很多人喜欢比较,这个很麻烦,老是要比、老是要分高低,很麻烦。绘画,是一个过程,你不要斤斤计较得失、高低,是一个完整的过程。现在我们去谈各自的绘画怎样怎样,别人的绘画怎样,都为时过早,而且毫无必要。而且很多人现在没有耐心,老是要想看今天怎样,没有人想看明天。这个不太好,因为很多东西,像绘画、艺术,是很缓慢的。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不想证明自己什么,很缓慢,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现在也没有办法说清楚我哪个时期的作品好,哪个时期的作品更好。这对我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观众:我的父亲,原来在南×进修过,和您一起画过画,让我见到您,让我代他问好。
毛焰:谢谢。
观众:毛老师,我们都知道,有很多绘画者、艺术家,他们其实在不断地否定自己当中成长,包括我很喜欢的一位艺术家梵高,我去荷兰看过他的画,包括他早期的作品,我们没有看到过,他可能到后来到法国碰到了(高更),接触到日本的浮世绘,他在不断的痛苦中改变自己的绘画,一直到最后找到自己情感流露的表达方式。我想问两个问题。一个是我们看到今天您有很多关于托马斯系列的东西,这是您碰到托马斯之后的表达方式?还是你情感有了新的阶段?还是因为您刚刚说的,他只是一个抽象的符号、一个元素寄托?您现在是处于什么阶段?您现在是什么状态?
毛焰:我画托马斯的时候,刚开始真的非常偶然。我记得去年的10月份,我在北京和刘晓东喝酒。刘晓东和我聊,他就说,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恋,为什么画托马斯画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化得这么好?如果你是同性恋,这个事情就大了。这就体现,我和刘晓东是两个概念的艺术家,他是看中主题、内容,他有一个确定的主题。我的概念不是主题,不是内容,我的概念是绘画的语言,所以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艺术家,当然刘晓东是非常非常棒的画家、艺术家。表面上,我在画一个很单一的东西,但我实际上,我的话题绝对不是描绘托马斯,是在这个过程中要找到我个人的语言方式,而且我认为我已经达到了,这个方式可以说悉尼、可以说灰色、瓶颈、迷幻、虚无,都可以,这是我的主题。艺术家的方式不一样,有很多针对个人的方式,我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式,可以让我规避很多东西,让我可以安安静静一心一意地在绘画的语言上去做功夫,寻找自我的语言方式。中国的传统文化当中,不仅仅是讲语言的问题,要讲语境,语言的境界。我个人觉得,在中国当代艺术绘画里面,有很多艺术家非常非常棒,但我确实觉得在这上面下功夫的不多,很少。有很多画家的语言方式是西方的,是别人的方式,不是自己的琢磨的,是提炼。这个提炼,需要非常长的时间,并不是说我每天要干什么,是用心,你要专注,你的方向要明确。这个问题上,我非常明确。我要提炼出我自己的绘画语言,包括绘画的过程、绘画的方式,我也要有自己的方式。
观众:刚才您提到塞尚,塞尚是现代绘画之父。我看他画的时候,他曾经讲过拉丁几何分割,我对这个一直比较磨合。还有,如何欣赏他的画?您刚才讲座的过程中,也说过他,他的画真的不美,但却有这么大的震撼力。
毛焰:塞尚很特别,我们知道塞尚后期印象主义三个大师之一,艺术史的地位,塞尚可能是最高的。还有是早期印象主义,很简单的说,塞尚为什么寻求哪种几何结构?包括从自然里面、从古典绘画里面获得稳定的结构?其实很简单。塞尚是很奇怪的一个人,很孤僻,也很倔,也很高傲。他有时候一根筋,他很高傲,他认为早期印象主义,他并不是都看得上的,他说(莫奈)拥有一双多好的眼睛啊?他只是认为(莫奈)有好的眼睛。塞尚想做的事情就是觉得要把早期印象主义的绘画弄得恒定,弄得牢固一些、持久一些,他认为那些东西不够恒定,都是松松散散的结构,光嘛。光,毫无疑问是革命。但塞尚来看,他认为这样的艺术不够恒定,不够经典,不够牢固。牢固是什么?几何三角。所以他就在里面想。他画的布纹等,都是直线,很坚硬、很牢固,所以,由此可见,塞尚不得了。而且他画了一辈子,最后成功了。他也很笨,但最后他成功了,他很厉害。其实他也很自卑,但他同样也看不起很多人,很奇怪。当他晚年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很厉害了,很牛了,当时一个画商给他办了展览,他偷偷摸摸去看的,出来碰到儿子,说你看他把我所有的画配了外框,他觉得这个很棒啊。他慢慢被认同,但他不是装的,这就是他的可爱之处。塞尚的钱用不完,是全欧洲最富有的画家啊。
观众:您刚刚说当代艺术有很多对趣味性的追求是很低级的。是不是一副画当中显示出趣味性就是不好的画呢?刚刚的画,有一些培根的画,有对大师恶搞的作品,这个恶搞和您所说的低级的趣味性有什么区别?
毛焰:其实很多艺术家都有自己的天性、自己的个性、自己的风格、自己的语言方式,里面当然不排除个人的趣味。我刚才说得极端一些,我说我讨厌放大自己趣味的人。这实际上就是一种自恋,放大自己,感觉自己感觉好,我就要去夸张,要变本加厉、无以复加的放大、拷贝,让所有人认同,这肯定是很低级的东西,当然是很低级的东西。包括培根说的那个,那是开玩笑,按照今天的话来说是恶搞,但当时不是恶搞,他肯定很紧张。他画的时候,我觉得培根一定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有点紧张的,但他绝对成功了。似乎,从培根开始这就是一种招式,到今天现代艺术,这个“招”就是从培根开始,我用一个经典大师的作品搞一下、弄一下,这在当代艺术里面屡见不鲜。从这个角度来讲,培根可能是这一“招”的发明者之一,那也了不起啊,对不对?不得了啊。其实,我对培根也不是很清楚,搞不清楚他。
观众:刚才您说到,现在居住在南京。一位画家刘国夫,他蓝灰的调子、很安静的笔触。我看到托马斯有一种感觉,也是很细腻、安静,空间上有时候很深邃。我看到过不止一次他的画。
毛焰:刘国夫是我的好朋友,他的画和我一样,他有点东方式的虚无。你刚刚讲了一个词,我很喜欢“深邃感”。我也说过,我认为一副好的作品,必须要有一种深邃感,不是深刻,是深邃感。深邃,这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不是简单的物质性的东西,深邃有特殊的气质。我觉得,深邃就是一定要有意识,深邃是深度。不是深刻,深邃是感觉,这种感觉非常重要。我说过这句话。
观众:这个展览是30年绘画,我也听到您谈了很多当代艺术。可能您在学习的过程中,也接触过很多写实派,从纪先生到袁先生,您对这些如何看?对您的绘画有什么影响?
毛焰:很多画画的,包括最开始画的,都可能从写实开始,这没办法,你不想画写实也不行。你们学习的时候,都是写实。你不想写实不行的。但这并不以为这写实就是最重要的。我也是从小受过严格的写实训练,大概到大学三年级才从写实到其他的方面。我认为,精神层面来讲,丢勒的作品是真正的写实的绘画。但你看这样的绘画写实吗?真的是精妙之极,精益求精,不是简单物质上的写实,而是精神上的。我现在看到很多写实绘画,我很讨厌,因为太写实了,太物质了。我觉得,离开人的精神和情感去画这些东西,不管画什么,都没有意义。画得那么像、那么细、那么有质感,没有意义。我很讨厌这样的绘画。但不得了,有的人功夫好极了,画得非常好,但这就是技术、就是物质性。当然物质性达到极致,也肯定是很好的,功夫在这里。但我真的觉得没有意思,就是相片,没有什么意思。我实在不喜欢写实的画。
××画的现场感,也是写生的,也很写实。
毛焰:写生领域,毫无疑问,写生视觉和功能能力,刘晓东是当之无愧、最牛的画家。有很多人问过这样的问题,我认为是天壤之别。很多人表面也画得和刘晓东差不多,也是写生的,画农民工,也是活灵活现的,但我觉得和刘晓东不能同日而语,刘晓东很棒。刘晓东各方面都均衡,能力、功夫,而且画得也很朴实,朴实就是力量,现实场景也不过分。刘晓东的东西是符合他的主题的,他的语言方式、他的画法符合他描绘的地方。有很多画家画的东西,实质上很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