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大门前,一名侍女梳髻跣足而坐,虔诚而又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手中的宫灯。时光流逝,当初那名年幼的宫女已变为黄土,但那恬静持灯的姿态却被能工巧匠们用一方鎏金青铜永久地保存下来。这就是1968年出土于河北省满城县中山靖王刘胜之妻窦绾墓的长信宫灯。
现今,藏于河北省博物馆的国宝宫灯出了姊妹篇,在冀州一个村办冀宝斋博物馆里还有一个持灯的宫女,比国宝更大,农民馆主王宗泉还给她找了个 “丈夫”,另外一个持灯的男性宫人。在这个村办博物馆里,藏品足以颠覆你的历史知识,让文物专家大跌眼镜,让人不禁扼腕长叹,是自己的想象力太贫乏还是穿越了。教科书上宋末才出现的青花被提前至商代、明万历五彩也被夏朝抢了先机,秦始皇统一六国御赐的纪念花瓶,让人联想起上世纪80年代厂里统一配发印着“国庆”和天安门城楼的搪瓷缸子。
■外形酷似国博的村办博物馆
“天下九州,冀州为首;夏铸九鼎,冀鼎最尊”。冀州,如今是衡水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与这个待发展的城市大不相称的是坐落在衡水湖畔的冀宝斋博物馆,酷似国博的外形,灰色大理石外立面,汉白玉栏杆。
这座高23米的庞然大物是由当地二铺村投资兴建的,总预算达到了5060万元。而这里的馆主也是当了近50年村支书的王宗泉,他自称是个农民收藏家,博物馆内的藏品能让故宫(微博)羞愧得无地自容。尧舜时期的彩瓷、商代的青花、直径1.7米的釉里红元代大盘,哪一件都能颠覆中国瓷器发展史。但,王宗泉说:所有展出的东西都是真品——经他鉴定的真品。
■村里投资4000多万建博物馆
关于博物馆建设资金筹集问题,王宗泉谈起此事颇有点“不差钱”的味道。据其介绍,1980年,二铺村投建年产50万片的暖气片厂一座,当年生产出合格产品20万片,工农业收入上升到80万元,这是二铺村有史以来第一个名副其实的企业。如今,通过不断扩大与技术改造和产品更新换代,产品已经打入北京市场。其后,因该村背靠衡水湖,从1986年开始,村里投资1200多万元建成了原衡水地区第一个旅游景区灵秀山庄,并于1993年的重阳节正式向游人开放。“除了这两个产业,村里还投资了房地产。”王宗泉说。
至于建博物馆会不会影响村民的生活,王宗泉解释,村民吃粮、水、电、理发、洗澡、医疗、小学生学费等由村集体免费供给;老人生活费女45岁、男50岁以上每人每月100元。“博物馆属于集体所有,盈利也归村里。”但王宗泉拒绝透露冀宝斋博物馆每年的经营状况。
■收藏品都是农民从各地送来的
王宗泉与古瓷器结缘,始自兴建灵秀山庄挖土方时,从地下丈余深处挖出了许多陶瓷残片,有些古董贩子闻风而至,常出没于施工现场。这件事引起了王宗泉的注意,他让村民将挖出的东西留下,由村里统一收购。随后,方圆百里的群众带着各式各样的瓷器蜂拥而至,王宗泉一般都是照收不误,没多久,坛坛罐罐就一大堆,装满了好几间办公室。
王宗泉说,一男一女成对的长信宫灯、直径1.7米的元代釉里红大盘、商朝的青花瓶子、一套十余件完整的钧窑套盘,都是老百姓慕名送来的。“这都没花多少钱就收来了,如果真去拍卖会买,我也买不起。”对于每件藏品当初的收购价格,王宗泉均视为商业秘密,从不对外人透露。
王宗泉的冀宝斋博物馆门票30元,但来参观的游客却甚少。博物馆养着讲解员、后勤人员30余人,每年的运营费用在150万左右,这笔钱也是由村里出,而且不包括王宗泉收购文物的经费。
■“专家没见过的东西就是假的?”
“专家没见过的东西就是假的?”王宗泉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慢慢将手里的香烟掐灭,盛烟灰的却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宣德炉”。当记者质疑该炉的真假时,王宗泉颇为不屑,指着桌上另外两个同样被当作烟灰缸的宣德炉说,这种东西在博物馆里不算显眼的珍宝。
“铜炉仿宣”在收藏界是个大名鼎鼎的字号。宣德三年的铜炉,有两种传说:一是官内佛殿失火,金银铜像都被熔成液体,于是皇帝命令将其铸成铜炉;二是宣德皇帝收到进贡铜39000斤,参照宋代瓷器款式及《考古图》和《博古图录》,铸造出3000件(一说为5000件)香炉,以后即封炉不铸。至今的宣德炉存世量更是凤毛麟角,真品出现在拍卖会上价格都是天文数字。
众所周知,宣德炉没有标准器。王宗泉称不仅有宣德炉,而且一下子就拿出三个来当烟灰缸,这样的大手笔世所罕见。面对记者的质疑,王宗泉振振有词:“故宫里没有的东西民间就一定没有吗?故宫专家认为博物馆已经收藏了的东西民间就没有一模一样的了吗?每件瓷器研制成功后都会批量生产,就好比国宝击鼓说唱俑,是汉代的陶俑,但我的博物馆里就收藏了一件铜胎挫银的一模一样的说唱俑,能说是假的吗?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史,地大物博,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王宗泉承诺说,只要在网上展出的藏品,“任何一个鉴定专家或仿古厂家能拿出确凿证据证伪,或者成功仿造,博物馆将按你仿造的最高价收购。”
■汝窑瓷器摆满一展柜
汝瓷是我国宋代“汝、官、哥、钧、定”五大名瓷之一。名瓷之首,汝窑为魁。一个口有残缺的宋汝窑浅盘 1992年纽约佳士得秋拍成交价154万美元。在冀宝斋博物馆里,关于北宋五大名窑的展柜就有四个,因为地方有限,好多藏品只能在地下室里惨淡度日,即使换展也要轮空很久。
关于汝窑瓷器,马未都先生在《马未都说收藏陶瓷篇》提到:目前有一个统计比较可靠,说全世界有记录可查的汝窑大约有67件。对我们今天的人来说,汝窑绝大部分都在世界级的博物馆里,可能供你收藏的机会微乎其微。
■秦始皇统一中华曾烧制彩瓶纪念?
目前在收藏圈内,大家对高古瓷有不同的区分:一种看法认为瓷器在我国东汉时期就已经具备了存在的各种条件,瓷器的产生年代应定在东汉。但因为烧制技术不完善,土壤内的铁元素无法提出,即使器物表面挂釉,烧出来的瓷器偏黑或者呈青色。另一种意见认为东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瓷器还没有真正达到科学意义上的瓷器标准,是处于半瓷半陶的性质。到隋代才有了真正瓷器出现。
在冀宝斋博物馆里,记者发现了一件腹部带有“秦始皇统一六国御赐”款的五彩瓷瓶,色泽艳丽。且不说先秦的能工巧匠能否烧制出艳丽的釉下三彩,就是这几个字看着也像扭曲了的现代繁体汉字,而非工整华美的小篆。
“从冀宝斋馆藏照片上看,绝大多数是低仿假货,可以说王宗泉先生是当之无愧的全国十大古玩赝品收藏家,冀宝斋就是个低仿假货集中营。”有收藏界人士这样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