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 女人 摄影人

蔡焕松:你是一位军人摄影记者,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又是一个摄影家,从艺术创作的角度讲是要充分发挥个人的主观情志。这二者之间充满矛盾,你是怎样处理这对矛盾的?
冯凯旋:这二者之间的矛盾有时候会有。但从大的方向上讲,在摄影追求的目标、拍摄的对象、表现的内容上是一致的。我是为了中国军队的发展履行摄影任务,军队是我摄影追求的永恒主题。因为我是军人、女人、摄影人,但首先是军人.遇到矛盾的处理我是按这三者的排序考虑的。
拍军队题材.有时往往会有矛盾。采访中会碰到一些自己想拍摄的内容.而且有一种艺术创作的;中动。每逢这种情况都需要冷静地思考。比如很多好的内容是保密的。不能宣传.尤其一些尖端项目以及从事这些项目的幕后英雄们,特别值得报道,但是出于国家利益的需要暂时不能公开;还有一些存在的问题.很想把事儿说出来.让大家接受一些教训,能够把事’隋做得更好。但是我们的军队是国家机器.是有特殊要求的。不过,现在全党全军也在慢慢地发生着一些转变.从实际出发,以人为本,与时俱进等理念也在影响着我们。
蔡焕松:作为一个军人、一个女人、一个摄影人,你整天在以男人为主体的部队里采访、拍摄,与男同志相比你觉得是优势还是劣势,会觉得有些不方便吗?
冯凯旋:不方便确实有.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已经非常喜欢这个职业,而且特别喜欢到部队—线去采访。但我的一些领导出于对女同志的关心和爱护.使我丢失了一些创作机会。他们为我担心,怕不方便,有些地方就不让我去而派男记者去。后来他们也了解我了.比如汶川地震,地震当天我就要求到前方采访.领导说女同志先不考虑。看领导没有让我去的意思,真是心急如焚.我想来个先斩后奏。第二天一早我随救灾部队上了飞机,在飞机上给领导打电话.没想到领导硬是把我拽下来了。随后两天我把家伙什儿(一个摄影包、一个生活包)就放在家门口候着。女儿都知道我要干吗门口两天我穿着迷彩服,转来转去地和领导磨,只要领导一松口,我拿着东西就走.图的就是一个快。结果领导说:“你穿着迷彩服和我示威呀”其实领导考虑的就是怕我到了震区不方便。终于在震后的第五天我到了汶川,在震区呆了22天.基本上是单兵作战,拍了大量图片。因为有思想等各方面的准备,生活方面没觉得有什么不便,平时下部队采访尤其是到边海防,条件也很简陋.所以再艰苦
的环境.我都能适应。
蔡焕松:这也就像你说的,你是一个女人,也是一个摄影记者,但更重要的你是一个战士,是一名军人,军人是以服从为天职的。
冯凯旋:对,是这样。我在战士当中,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女性,大家也没把性别看得特别重,共同战斗、一起参演、摸打滚爬、亲切自如。比如在2002年中吉联合军演中,我随同吉方参演部队采访,体格健壮的吉方特种兵跑速快、动作灵敏。我使出浑身解数跟着他们。下山的时候.吉特种兵抱着枪像小孩坐滑梯一样就渭了下去.我立刻模仿此样.抱着照相机滑下山去,和吉方士兵一起到达集结地。结果迷彩裤毛裤全划破了。吉方的指挥长发现我是个女的.伸出大拇指夸我了不起.并拥抱了我,要求和我照合影。在他们中间,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士兵。
蔡焕松:有些不方便会不会是女性天然的心理特征所造成的,你在自己的摄影生涯中,是否也有一个如何战胜自己心理弱点的过程?
冯凯旋:是啊,1998年我到抗洪抢险第一线采访,晚上在抗洪大堤上.看到战士们把绳子拴在间隔排列整齐的汽车上,蚊帐挂在绳子土.一边是将要漫上堤的洪水.另一边是排列整齐的蚊帐.我脑子里马上出现一幅“日出江面堤为床”的画面,心想.第二天一早日出的时候,拍一张这样的照片。当晚我一个人睡在军车上。第二天我起个太早,等待日出的时候。谁知道哨子一响.战士们整齐地站在江边方便(撒尿)!看到这个情景.我自己先傻了,立刻猫下身躲到车里。等我经过思想斗争后再站起来拍摄的时候.战士们已经在收拾帐篷。说起这个情节.同行们都说我没用.替我遗憾,一幅很生活的画面丢失了。这确实是心理弱点,使我失去了一次很好的拍摄瞬间。
蔡焕松:作为女性摄影记者,有时是否也带来很多采访的方便。我看了一个材料,你在刚果(金)采访我军维和部队的时候,曾与叛军司令相遇,并面对面交谈了近1小时。能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吗?
冯凯旋:2004年夏天.我来到刚果(金)采访中国维和部队,在两军交战处的一个咖啡馆.遇到与政府军对抗的叛军司令,当他在持枪的士兵们簇拥下走进咖啡厅时.其他人都将退出,而我却慢慢地走进咖啡厅.与他打招呼。也许我是女性,他友好地邀请我坐下.我们用手势和双方都不太懂的英语交谈。他说他喜欢中国,特别喜欢毛泽东,并用中文说出了毛泽东三个字.尤其喜欢毛泽东的《论持久战》.他说他很幸运有一本这样的书.就放在他的床头。他很向往中国.有机会一定要到中国看看。分手时我将一枚烫金的毛主席像章送给他.他激动得眼睛都要蹦出来了。我没想到他们如此
崇拜毛主席,当我让人拿相机为我们照相时.他没有反对。
蔡焕松:我听说你为了拍摄到好的镜头,把警察打了?
冯凯旋:1998抗洪的时候.朱镕基要到哈尔滨广场看望部队。记者和部队都等候在江边。大家井然有序,当时我的位置特别好。不知何因.一阵涌动,一个警察从人堆里冒了出来.他不由分说乱拽一气。忙乱中我把位置丢掉了,一怒之下我拿着大军包照着他的背抡了两下。我这个动作虽然简单,但在场的许多沈阳军区领导看到了.冯凯旋跟警察打架就这么传开了。
蔡焕松:作为一个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坚决完成任务这是职业操守,为此你才不考虑女人的顾忌和警察急;作为一个摄影家,不给历史留下空白,就是你的摄影理念。这两个理念矛盾吗?
冯凯旋:有时会矛盾。比如说拍多国联合军演.红蓝军对抗,尤其是外军活动我都想参加。但是六国联演规定很多.你想采访的内容不能去.不想报道的事规定你必须去,那时就只有服从啦,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嘛,留下遗憾不等于没有尽职。回想自己的摄影历程。我的理念是清晰的,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尽可能不留有空白。
蔡焕松:2003年非典时,你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抗击非典第一线,你拍李小红的感人场面,这是以服从为天职,还是不给历史留空白?
冯凯旋:非典时期我们的规定是尽可能不出去.纪律严谨.但是对摄影记者稍微有一点点松动,我们就在有一点点可能的情况下出去。作为一个在北京的摄影人.北京发生了震撼世界的非典,你不到一线去上几次会终生遗憾。我在医院工作过,知道在传染区应该怎么做好防护,保护好自己。为此我三进小汤山非典病区,两次到武警医院。
蔡焕松:拍到不容易,害怕吗?
冯凯旋:是的,像拍到的李小红,还有一些抢救的场面以及逝去的人……都是近距离抓拍的。但是不怕.因为心里有底,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蔡焕松:你参加过好几次抗击自然灾害的采访,当你碰到老百姓需要抢救、群众需要帮忙的时候,你是先拍照片还是先帮忙救人?当善良的人性与工作的理性产生矛盾时,你是哪一个放在第一位?
冯凯旋:如果是需要我,当然先救人.人性要放在第一位。我觉得,不管我们是谁.在哪个岗位工作,首先应该是做人。我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成长的一代人,人命关天不冲上去,自己的良心会受到谴责。哪怕拍不到这张照片,也要把人救上来.这样做是值得的。我在抗洪的时候遇到过好几件事,比如说小羊掉到水里,我赶快找人把羊捞出来,然后再拍照片。几次难得的瞬间都错过了。
蔡焕松:汶川地震的时候,有的新闻记者,为了拍到有震撼力的照片,让已经死去的孩子手上硬夹一支铅笔,拍一张照片并发表,引起了争议。对此你是怎么看的?
冯凯旋:我对这种做法不赞成.我不会拍这样的照片。一是在部队长期养成了用正面的东西教育人的习惯;第二是从心灵来讲,我不忍心让一个已经死去的孩子还去充当说教的角色。我也是一个妈妈,怎么忍心呢,从—个新闻从业者的角度看那是制造伪新闻。
蔡焕松:有名家这样说——你的照片拍得不够好,是因为你靠得不够近。你在抗灾现场拍摄,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还是拍摄中的激情使你不知危险,尽量地拍摄?
冯凯旋:名家的话有道理,在拍摄中遇到危险的时候确实有.有时自己往往没意识到,事后知道挺后怕的。“9日抗洪”的时候.我天天上直升机航拍,飞机门一打开,我就坐到门口拍摄.腰系一根保险绳.有时鞋一脱,腿耷拉在门外。一次我正在聚精会神地
拍摄.一个副驾驶员快速地用背包带把我缠到凳子腿上.而后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话都没说,只见他头上的汗—下就冒出来了。我觉得奇怪.见他轻轻一拽我腰间的那个保险绳就开了,原来保险绳是坏的。
蔡焕松:你才明白是生命危险?
冯凯旋:我才明白——为什么他要把我五花大绑!
蔡焕松:你在汶川拍摄时那么艰难,有时生命都难以保障,你在拍完后怎么保护影像不丢失?
冯凯旋:其实往往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自己反而没感觉到,我已经有过多次这样的经历。有一天在北川部队正在抢救一个还活着的人,突然有人大喊山上的堰塞湖要决堤,全体人员马上撒出北川!大家哄着就往外跑,我当时边跑边拍照.结果乔天富老师在前面气急了冲着我喊;”你不要命了!还拍什么呢厂因为我们要跑出5公里才能到达安全地带。看着人潮水般地往外涌,我忍不住还在拍,乔老师喊我急得噪音都变了。跑出去后才意识到,堰塞湖真要灌口命就没了,还拍什么呀!
蔡焕松:有人认为你摄影有成绩,是因为在《解放军画报》这个特殊位置上,有些特权,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冯凯旋:有这方面的因素。因为部队摄影记者本身就少,画报是部队的权威摄影基地,我作为画报建社以来唯一的女摄影记者,
当然是有一些得天独厚的优势。我不怕别人说什么.关键是你要无愧于这个职位。
蔡焕松:相对于男性,女性是柔情的。作为以男人为主角的军队,刚毅、坚强的内容是主流,你认为部队的这种氛围会不会
改变你的性格?
冯凯旋:不会。比如一个家庭.你不可能在丈夫每天的影响下变成男人性格,你还是女人,依然柔情似水。如果一定要说变化,那就是变得老咸了、自然了、稳当了,变得更能包容了。
蔡焕松:每一个成功的摄影家,都有自己的影像倾向,你认为自己的影像是偏柔情的多,还是刚毅坚强的多?
冯凯旋:这要看拍摄的题材,比如拍演习,刚硬的元素就多,我拍的士兵.看上去不像女同志拍的;如果拍事件,可能柔情多
一些,尤其是拍妇女儿童.我的构图尽可能养眼。
蔡焕松: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拍部队和战士的时候,是以一种女性欣赏男性的阳刚的角度去捕捉你需要的影像;当你回到普通生活中来,你是用女性那种阴柔的天性去体验唯美。
冯凯旋:可以这么说。
蔡焕松:你的职业跟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使你的作品含有很强的新闻性,新闻摄影多数也是蜻蜓点水式的东西多,你出发之前如何做好案头工作?
冯凯旋:我们是部队.很多时候不是自己选题目.是部队和上级给你命题.让你去作文。首先要尊重上级的意图.根据任务需要,做一个采访大纲.同时还要了解和掌握一些相关资料。其实和其他拍摄所做的案头功课差不多。只是内容和手法有所差异。
蔡焕松:你多次参加联合军演,接触过其他国家的部队摄影人,他们跟我们部队一样吗?
冯凯旋:我是作为一名战士去拍摄,他们多数是雇佣的,部队自己的摄影记者很少。有些地方,雇佣的摄影师是禁止去的。我们在拍摄手法上也是有区别的。
蔡焕松:有什么区别?
冯凯旋:区别就是我们什么都想拍,而他们要取舍,可能他们有规定吧。比如不允许拍摄的我也要悄悄地想办法拍,尽可能多留一些资料.这方面的差距最大。他们作为军方的雇佣,以完成任务为目标.叫拍什么就拍什么;不过外国记者工作很认真.有些外国记者也是很玩命的。
蔡焕松:器材上有差别吗?
冯凯旋:器材上没什么差别.都挺先进。
蔡焕松:他们在器材的选择、价值观的判断上,跟我们有差别吗?
冯凯旋:有的。
蔡焕松:主要体现在哪里?
冯凯旋:他们是有什么器材干什么活儿.让拍什么就拍什么。他们的拍摄手法也和我们不太一样,尤其是所反映的内容不一样,绝对有区别。
蔡焕松:我看你的工作应该有两大任务,一个是领导下基层你跟着采访;还有就是到连队和基层去拍摄。这两个任务使用的器材一样吗?
冯凯旋:对,我的任务有大半是资料留存。在器材使用上也有差异。跟领导开会活动,我一般只带一个标准头就够了:下部队
器材肯定会多带,起码会带三,四个镜头。根据不同需要带器材。
蔡焕松:有一段时间,摄影界有人批评部队的摄影是军事沙龙摄影,也就是说记录类的题材拍得太唯美了。你怎么看这种声音?
冯凯旋:不是太唯美了,而是部队的特性决定的。你下部队拍摄.可以说80%都给你准备好了,许多新闻变成命题作文,那么沙龙的味道就比较浓了。不过我们现在也在不断地修正自己,在采访中尽可能维真、维实。多拍一些正在进行当中的活动.尽可能少拍后组织的内容.特殊情况就特殊对待,比如要宣传的典型就必须去。
蔡焕松:换个角度说,其实部队是从宣传的需要出发为拍摄者提供了很多方便,这种方便往往带来了一种影像导演,摆布
的弊端。
冯凯旋:所以我们部队现在也提倡干什么就拍什么,但这样的话.因部队有特殊性.不少人往往又拍不出东西。
蔡焕松: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对部队的摄影整体状态比较了解,你觉得军中的摄影水平与全国总体水平有差距吗?
冯凯旋:各有所长.但是在多元表现上我们是滞后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我非常想参加一些地方的摄影活动.与地方的摄影家老师们进行全方位的交流,多汲取一些营养,无论拍摄手法还是编辑手段,我们都需要学习,取长补短。
蔡焕松:部队的摄影人对照片的评判标准跟地方摄影人有差异吗?
冯凯旋:我个人认为有,比如我们搞一次展览,评判人员80%都来自机关.是领导、是上级.他们对照片主题的要求很明确,必须鼓劲儿。这样评出来的作品在评判内容、形式特别是对影像的要求上不完全一样。
蔡焕松:可能部队考虑比较多的是主题的需要,对影像本身的特征相对要求少一点。
冯凯旋:对。
蔡焕松:你在军中摄影的位置有些特殊,你觉得自己在摄影方面跟一些名家相比有差距吗?
冯凯旋:和一些摄影界的前辈相比还存在差距。我一直在想办法缩小这种差距。我很愿意参加地方的活动.比如你们《中国摄影家》杂志的“大PK”活动.觉得很有收获。但是我在这个位置有时身不由己,从时间上讲一年有半年是在拍资料,隔一个月还要值一次班,值班期间要参加会议和各种活动。还有半年时间.除去整理资料,其实一年当中只有三分之一时间在拍摄部队,参加地方活动的时间更是难找。
蔡焕松:理解。作为一个军人你必须服从部队的工作安排,作为一个正在拍摄成熟期的摄影家,我也为你惋惜。从纯摄影拍摄的机会来讲,你会羡慕部队基层搞摄影的同行吗?
冯凯旋:太羡慕了,比如沈玲、贾明章等.他们身在第一线,能掌握第一手资料信息。他们能贴近战士,跟部队沟通快捷,拍摄中就能得心应手,真实率高。
蔡焕松:我从有关材料了解到,你是从部队基层单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做摄影也是从业余走向专业。在服从部
队安排和自己对摄影的爱好追求方面哪个作用更大。
冯凯旋:我是从部队基层一步步走过来的。当兵后在医院工作.院领导知道我会画画.会写美术字,能写个稿子办板报.当时还不怎么会摄影。参军前跟爸爸玩过洗印照片.爸爸有一台禄来,我多少会一些。爸爸曾经花80块钱给我买了一台海鸥折叠照相机.到部队我就拿着它给自己的小伙伴们拍照片.拍了很多雪景。这事被政治部门的干事发现了——有个小女孩能拍照片.还会洗印、拍雪景,还能把人脸拍白,那会儿他们拍雪景.因为反差大,脸都是黑的。我能把人脸拍白是爸爸专门教的——拍雪景的时候不能按正常值曝光。
蔡焕松:你用父亲教你拍雪景的方法为战友拍照而引起单位领导的注意,可以说是偶然的机会把你推上摄影这条路。
冯凯旋:是的,第一次用照相机的时候也是有故事的。那次姬鹏飞到我们医院看望伤病员.还有一个大型汇演.不巧搞摄影的老师病了。领导说新华社来了记者,他们拍完就走.肯定不会给咱们留照片.听说有个女新兵会照相.叫她来试试。能行就让她拍,总比没人拍好。我一看那相机跟爸爸的禄来一样,我说会。“闪光灯会吗?”其实我没有用过那样的闪光灯.我也说会。我就把照相机装上胶卷,试了几张。就这样我第一次拿相机工作,就与新华社的记者站在一起。新华社那位老记者特别好.一看我是个小女孩,就让我跟着他照。还不停地喊我傻丫头,听着挺亲切。后来他怎么照我就怎么照.结果拍出的片子还相当不错。那时候都是黑白照片.自己冲洗,我整整洗了两天两夜。领导看后高兴极了.就让我到政治处帮助工作。这件事让我爸爸很失望.他希望我当医生.他觉得摄影就是玩物.不能作为一个专业.但我一步一步愣是干成了专业,自己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蔡焕松:什么机会使你成为解放军画报社唯一的女摄影记者?
冯凯旋:1995年《解放军报》改版后,需要一批记者和编辑,那时候画报和军报是一家,说要调一个女摄影记者,全军扒拉来扒
拉去,感觉我比较符合条件。我们30多个人经过考试,留了七个认,我比较幸运。成为画报第一个女摄影记者.对军报来讲也是第一
个到现在。女专职摄影记者还是我一个因此我很感谢部队对我的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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